盈科福州律所 微信公號
我2001年福州大學建筑材料工程專業畢業，基于個人興趣愛好，通過了司法考試，就讀法律碩士，先是在施工企業和地產企業就職，從事施工質量管理、法務、項目運營管理工作，并取得工程師職稱。2007年后，開始從事專職律師，專注于房地產、建設工程方向的案件。當一個人把愛好做成職業時，就好比把熱戀對象發展成了配偶，另有一番感受。平時里，用來欣賞的枕邊書籍變成實實在在的專業需求，瑣碎繁雜工作變成生活常態，心態一下子就不一樣了。初為律師時的一剎那高光時刻也慢慢褪去，接下來是長時間磨練，就像古人磨鏡，需要的是長期地、日復一日地經營積累、學習精進，才可能有所收獲。
從業日久，有得有失，一段時間以來，律師既要維護職業的體面，又要承受業務壓力。在我看來，律師職業成為矛盾統一體的最好詮釋。有時候，感覺律師是法律專家，談吐間陽春白雪，有時候，感覺律師又是基層業務員，做業務下里巴人。
現實中，我和很多人一樣，一直不懈地追求財務自由和精神自由，可惜的是，一直在路上。有時，走著走著，就累了，走著走著，就忘記來時的初心。“精神”沒有了，“自由”沒有了，唯剩“財務”還孜孜不倦。詩經有云：“靡不有初，鮮克有終。”當我們陷入巨大繁瑣的事務之中時，總容易忘記美好的初衷。執業多年，有感于從業的不易。因此，在辦案之余，拾掇點滴，談談過往執業過程的一些感悟。
執業之初，經驗所致，往往要走很多彎路，付出很多無用功，過程中，吐槽司法不公有之，吐槽收入微薄有之，甚至覺得被別人長期剝削了剩余價值，連醫社保都要自己交…..心想，別人眼中高光的律師怎是如此不堪。如此林林總總，時不時懷抱憤青的氣質在做事。現在想想，大可不必。反倒應該問自己，我們把案子做好了嗎，我們盡職了嗎，所辦案件是否還有遺漏甚至錯誤之處？記得春秋時期，魯哀公問孔子：“弟子孰為好學？”孔子對曰：“有顏回者好學，不遷怒，不貳過。”不遷怒，就是指不把自己的怒氣轉移到別人的身上；不貳過，就是知錯就改，不犯兩次同樣的錯誤。顏回作為孔子最得意的門生，也是圣賢之一，史稱“復圣”。孔子夸其“好學，不遷怒，不貳過”，已是很極致的褒揚。這些優良的品質和修養，是普通人很難企及。人們總說吃一塹，長一智，可是被同一塊石頭絆倒兩次的人還少嗎？看似簡單的一句話，我們真的能做到嗎？我們會不會在做事的時候把憤怒發泄在別人身上？會不會在做案子的時候再犯同樣的錯誤呢？我在想，圣賢尚且難于做到，我輩更是望塵莫及，如能體悟一二，已屬不易了。
接受沉沒成本，付出未必有回報，唯有堅持才是我們的職業選擇。律師的成長，是知識經驗的長期積累過程，就像老中醫，越老越有價值。當然，這里的老是指資歷經驗，不單單是指年齡。律師成長過程中，付出未必有回報，因為決定律師回報的價格因素是市場需求和自身價值，而不是付出。因此，律師能否接到業務，回報幾何，不是應然的事項。我們要用法律思維來做專業，要用商業思維來看待業務，不見得付出很多就回報很多。但是，律師付出的時間和精力是實實在在、巨大的。單單2019、2020年間出臺的修正的法律法規、司法解釋等，從九民紀要、證據規則、建設工程、掃黑除惡、套路貸等司法解釋到民法典等，很多大法被洗過一遍，還不包括林林總總的專項法律法規的修訂，開玩笑說律師半生所學“毀于一旦”。
熵增定律早于給我們下了定論，在封閉的系統內，如果沒有外部力量的介入，所有事物總向混亂的方向發展。所有，律師只有不斷更新升級，自我管理，才可能適應實務的需要，只能說，律師的學習永遠在路上。
經常聽到當事人說，做律師真好，低風險高收入，扣除房租水電，無本經營。如何回答，只好“呵呵”二字。我也經常勸想賺大錢快錢又羨慕律師行業的當事人，千萬不要鼓勵子女或親友當律師，否則，大概率你是要被埋怨的，因為當初你以為的零成本，會讓人付出大的代價。當事人或許不知道，我們年輕律師學了四年或七年法律、通過職業考試、好不容易執業躊躇滿志時，迎接他們的是卻是經常加班，拿著是三五千工資的現狀。
有時我們不經意發現，我們很多人奮發圖強學習研究并購、IPO、大案要案案例等“屠龍術”。不曾想，世間幾人能屠龍，幾人有龍屠。律師行業甚至比其他很多服務行業存在更為嚴重的二八規則。所以，我們應該有好的心態來面對當下的現狀，做案件，細水長流是常態，大案要案是偶發。一方面，勤奮、機遇、能力、選擇于每個人都有不同，結果固然不同，“存在即合理”；另一方面，仍應堅信，機會是給有準備的人。有人說，懷才就像懷孕，時間久了就能看出來。但是有時候，時間很久了，我們的機會還是沒來，這或許是時間還不夠或者我們還沒準備好吧。
人的精力有限，時間有限，要把有限的時間精力投到廣大業務中，是廣撒網，還是深耕某一行業，比如，是10個井各挖10米深，還是1個井深挖100米，每個人的選擇不一。因為每個人際遇不同，機會不同，見仁見智。我的理解是，做廣是基礎，做專是趨勢。我所在的北京盈科所，全國已有80幾個分所，接近10000名執業律師，福州分所推出“一主兩輔，專業帶頭人、專業一體化”等積極舉措，恰恰給了我們很好機會。此舉不僅符合律師行業發展趨勢，更引導一批有想法同仁的認同，這也是作為執業律師不可多得“做專做深”的從業際遇。至于良知，我的理解是，律師即不代表正義，也不代表邪惡。守法辦案，是律師的執業要求，專業上精益求精是律師的職業追求。有些人賦予律師過高的道德屬性，與人性和職業要求不符；有些人過分貶低律師的職業，特別是在當前掃黑除惡的形勢下，說律師是“訟棍”，為嫌疑人辯護是“為虎作倀”等等，也是法治社會所不能接受的。某時某段時間，我們難免會碰到“群體無意識”的案件，或是有人故意說謊的案件，或我們無法公開的案件…… 我認為，除了守法辦案和專業上精益求精之外，作為一般人應有的良知，是律師最起碼的底線；堅持法律信仰，保持獨立思考之精神，則是法律從業者應有之義。在某些案件上，有時候我們確實可以名利雙收，有時候也只能盡人事而已。更多的時候，案子只是案子，律師只是律師，僅此而已，無需附加更多的意義。
一番想法，說是感悟，其實是自我不足的映射，是內心的反思和反省。法律信仰，高山仰止，追求談何容易。馬斯洛告訴我們，生存解決之后，人總是有著更高的需求。在發展的道路上，當法律不僅僅是興趣愛好時候，我希望將之做成長久職業，甚至成為一生的追求和信仰。
